第3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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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
◎“阿樂，來。”◎
“不需要其餘任何人。”他的聲音很輕, 卻又無比清晰，一字一句地響在耳邊，緩慢又堅定。
殷晴樂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了：“不用找別人？但放著五折優惠不要, 是不是太可惜了。”
“我來。”
“嗯, 嗯？”殷晴樂差點沒相信自己的耳朵, 她回過頭, 震驚道，“你說什麽？”
“阿樂不滿意我嗎？”宴不知眸光沈靜。
“滿意，滿意。”殷晴樂開口即答，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, 立刻慌慌張張地捂住嘴。
“知——晏公子，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？”她擺正臉上的面具, 避開宴不知的目光, “我們仙凡有別，是兩個世界的人, 你三百我十八，我們不合適的！”她不自覺地, 把宴不知先前“拒絕”她的理由搬了出來。
殷晴樂聽見宴不知笑出聲, 聲音清潤，又帶了些別的情緒：“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，阿樂想到哪去了？”
啊, 原來是假的呀。
殷晴樂的長睫羽閃動幾下, 三指按住面上的遮掩物, 整張小臉變得通紅, 連面具都蓋不住。她嚅動嘴唇, 碎碎地憋出幾個顫音。
“阿樂？”宴不知擔心地問。他會不會太過無禮, 把她嚇著了。
殷晴樂終於成功出聲, 發出聲短促的怪叫：“討、討厭！”
她自己都嫌自己矯情，一張嘴卻不聽使喚：“知知哥哥，你知不知道這樣你很危險啊。你長得那麽好看，人又那麽好，讓我怎麽把持得住。”
什麽嘛，嚇死她了。
剛才那一瞬間，殷晴樂人都傻了。她完全被一種不真實感包裹，她是喜歡宴不知，但完全沒有和這個世界的人談戀愛的打算。她已經想了一百種方法，溫和而不失禮貌地拒絕心愛的紙片人。
“還好，還好。”殷晴樂拍著胸口，“我就知道知知哥哥最好了，為了達成我的心願，寧可犧牲自己。”
“但、真的可以嗎？”她閃著一雙黑亮的眼睛，動作行雲流水地纏住宴不知的手臂，“這可是假裝道侶哎。是需要演技的過家家——！”
激動的情緒像是迎風而起的巨浪，氣勢恢宏，險些將二人淹沒：“知知哥哥，你是知道我喜歡你的。要是我們假裝在一起，我一定會趁機偷吃你豆腐的。”
旋即，一道清亮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，殷晴樂擡頭，看到宴不知的眼中帶上了幾分無奈。
“難不成，平常時候的你還是收斂過的？”
“咦，我之前就那麽放肆了嗎？”殷晴樂誇張地懺悔，“那還真感謝你大人有大量，一直默許我的任性。”
她松開宴不知的胳膊，雙掌合十，大紅狐貍透著狡黠，淺笑盈盈地祈求白狐大人的默許。
白狐貍側頭看她：“你對所有喜歡的人，都會這麽放肆？”
“倒也不是……”殷晴樂露出沈思的表情，“就像常大哥，如果我撲上去說喜歡他，他一定會漲紅了臉，結結巴巴地不知所措，那我肯定會在一開始就保持距離。”
宴不知呼吸微滯：“那我呢？我有什麽不同？”
“你呀……”殷晴樂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翹起，“你怎麽想都是降世的謫仙人，不染凡塵，不沾七情，怎麽想都不會喜歡上我吧？”
這是她之所以肆無忌憚的，最大的底牌。
她的面頰被輕輕戳了戳：“這樣可不行，阿樂，我並不是什麽謫仙人。”
殷晴樂倏然一驚，又聽見宴不知帶笑的安撫：“不過無需擔心，至少現在……你還是安全的。”
“安全、的。”殷晴樂輕聲念，“我沒弄懂，這是什麽意思呀？”
宴不知沒有回應她，殷晴樂心裏七上八下，踩著他的腳印一路跟隨，嘴裏嘟嘟噥噥：“知知哥哥，知知哥哥，你別打啞謎，求你告訴我嘛。我、我應該沒做什麽出格的、惹惱你的事吧？”
“沒有。”宴不知忍不住輕笑，僅一瞬，彎起的唇角歸於原位。他眨了眨眼，眉宇間略過落寞之情。
他不明白，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小女孩，壽數才到他的零頭，他為何已經開始不舍得放開她，舍不得她去尋別人，想牢牢地綁在自己身邊。但且不說自己的身體情況，光因為那不會讓她開心，宴不知就永遠不會實施卑劣的想法，心底火星方起，便被他掐滅。
更何況，現在的殷晴樂就是仗著他不喜歡她，才能毫無顧忌地上躥下跳。待感受到一星半點的不對勁，說不定就會宛如耗子躲貓，溜得遠遠的。宴不知不想這樣，無論從他心底探頭冒出的情感是不是喜歡，他都不想嚇到殷晴樂。
於是宴不知把他內心的想法，和那些亂七八糟的雜念，通通壓了下去。
聽到宴不知的回覆，殷晴樂不再追問，她歡呼一聲：“好耶，是和知知哥哥的二人約會。”不再說話，二人之間歸於平靜。沒多久，平靜被殷晴樂的受驚的呼聲打破，她慌不擇路地躲在宴不知身後。
“我是不是被臟東西纏上了，怎麽、怎麽全是掌櫃的。”殷晴樂磕磕絆絆地說，話音未曾落下，又是一聲驚呼，“它在下面？”
她眼疾腳快，躲開從青石地上鉆出的鬼手，終於看到從地面鉆出的掌櫃。它的臉呈青白色，五官面目與甜水村見到的無二。他舔著嘴角，試圖抓住她的腳踝。被殷晴樂躲開後，甚至流著涎水咬了上去。
“去去去，好惡心。”殷晴樂趕蒼蠅似的，她好不容易能和宴不知獨處，才不想被人打擾。
意欲鬼露出譏誚的表情，它是在玄赤宗的人離開後，才被完全釋放出來，不知道宴不知的實力，因此並不害怕這二位。不過是個連實力低下，連凡人都打不過，只能忍著委屈賣出檀清草的小姑娘，還有築基期身受重傷的修士罷了，它完全能游刃有餘地對付他們。它已經迫不及待，要把這位吸引人的小姑娘抓住，啃得連骨頭都不剩。
忽然聽到帶笑的解說：“意欲者，貪聲色、名利、恩愛。或許是你身上的某一點吸引了它，讓它覺得自己能碰你。”
它擡頭，看見小姑娘的肩頭搭上一只蒼勁有力的大手，白袖攏下，幾乎要把她罩在懷裏。頎長清雋的男子居高臨下，正低頭冷漠地看著它。
“應當是我長期收斂氣息，讓它產生錯覺。”不知是不是錯覺，在提到“意欲”的含義時，那修士的眸子輕輕亮起。
他真的只有築基嗎？意欲鬼想著。它還沒想出個所以然，一柄長劍從修士身後飛出，轉瞬插入它的眉心。下一瞬，先前還在怪笑著的妖鬼神色凝固，煙消雲散。從始至終，那修士沒有透出半點威壓，即便出手後，模樣仍像一個溫文爾雅的年輕公子。
“分化之術。”宴不知蹙眉，“它的本體應該躲在某個位置，以靈識游走於玲瓏市，伺機侵占比它弱小的修士的神識。”
“好惡心。”殷晴樂捶胸頓足，“打擾約會中的情侶是人生大忌，這個混蛋不知道嗎？”更不提他們連約會都算不上，只是一時興起的過家家。
“它不會還會過來吧？”想到隨時有可能被打擾，殷晴樂的興致就少了一半。
宴不知含笑看她，指尖聚起一點靈力：“我在它身上下了追蹤咒，只要它施展靈力，我就能追蹤到它的本體。它一路影響了低階的修士與凡人，似乎又在故意想破壞玲瓏市……留著也是禍害。”
他手指一勾，和光立刻飄回身邊。宴不知回過眸子，眼底的笑意逐漸消散。他似乎也對被意欲鬼打擾一事感到惱火，但提到追蹤時，神情卻懨懨的，似乎並不想把寶貴的時間花在妖鬼身上。
“不用費那麽大功夫。”殷晴樂道，她放下手機，調出地圖定位，在隨身攜帶的紙上描畫，“我剛剛發現，這家夥施展的術法，在我的地圖上有標註。”
殷晴樂將好幾個點串聯起來，指著中心的位置，又覺得自己畫得不太好，把屏幕遞到宴不知面前：“要是手機裏的東西沒騙人，意欲鬼的本體位置應該就在這兒。”
“我們要告訴常大哥嗎？”她詢問。難得的約會，就算是假的，殷晴樂也舍不得讓它中斷。
“何必大費周章。”宴不知眼角輕抽，並指於和光上一點，喝了聲，“去。”
殷晴樂眼睜睜地看著雪亮的仙劍散出光芒，浮於宴不知的指下，在得到命令後，倏地飛出，轉瞬不見蹤影。她急忙低頭去看屏幕，和光並不是人，定位上沒有它的痕跡，她只能看到被她標記出的幾個陣眼在頃刻間摧毀，而後中心點的意欲鬼本體終於察覺出不對勁，慌慌張張想逃跑。
還沒來得及移動，紅點就不動了，於一剎那變作金色。
金色，那不是神級靈藥的標識色嗎？殷晴樂眉宇間泛起疑惑，她遲疑片刻，好奇地擡手點上了金色標識。
【九陰木，制作六欲鬼原料，失去妖鬼附身後變回原形，被損毀後失去藥效。】
“宴不知，讓和光住手。”殷晴樂一下子清醒了，她慌忙去拉宴不知，還沒等話說完，手機中的標識一下子黯淡下去，變為昭示死物的黑色。
——九陰木啊！！
殷晴樂整個人在剎那間蔫成一團，萎靡不振地蹲在地上，雙手抱頭。
她都錯過了什麽？寒毒的解藥之一主動送上門，她卻把它給砍了。殷晴樂眼睜睜看著和光回來，耀武揚威地把一截斬碎的枯木扔在地上，嘚瑟自己的戰果，心疼得快滴血。
“怎麽了？”宴不知覺察到殷晴樂情緒不佳，關切地問。
殷晴樂咬牙切齒：“我沒事。”她還是別告訴宴不知了，生機甫一出現，就被自己親手斬滅，要是知知聽到了，該多難受。
她的腦袋被輕輕一按，宴不知彎腰俯身，揉了揉小姑娘的發頂：“妖邪已除，別發呆了。”
殷晴樂的內心哀嚎：嗚嗚嗚，知知，你不知道你剛剛錯過了什麽。
她面上不顯，露出盈盈笑意，小手一抓，扣住蒼白的手腕。她拉過宴不知的手，偏過腦袋露出半張俏臉：“誰說我發呆了？我就等著你來找我，我好抓住你。”
“要是意欲鬼知道，光靠武器就把它消滅的修士大能，被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擒住，會不會氣吐血？”她說著俏皮話，輕描淡寫地把心底的驚濤駭浪揭過。
“沒事就好。”被她抓住腕骨的大手五指收攏，只餘並起的兩指，在殷晴樂面具的眉心處輕輕一點，“你突然情緒低迷，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。”
見殷晴樂還是笑嘻嘻地模樣，宴不知無奈輕抖手腕：“放開我，阿樂。”
“我不放。”殷晴樂即答。她的心情很快恢覆，九陰木既然存在，那說明其餘三樣藥材也不是沒有。這是值得歡欣的事，她消沈個什麽勁兒。
六欲鬼還有五個。眼、耳、口、鼻、身，無論是那個幸運兒出現在她面前，她都不會再錯過。【標識】功能也決不能再拖，必須盡快解鎖。殷晴樂暗下決心，她今晚回去，就趁宴不知睡覺時，抱住他親五下，然後把【九陰木】加進提示系統，免得再和機會失之交臂。
狐貍面具戴在臉上，宴不知看不清殷晴樂的神情，只見她不知想到了什麽，嘴角上揚，重新綻出笑容。殷晴樂直起身子，雙手並用，去拉宴不知。
她的力氣並不大，但輕輕一拽，那位眉眼溫和的修士就不自禁地邁動腳步，朝她走來。他感受到殷晴樂上下描摹的目光：“阿樂在看什麽？”
在看哪兒比較好下嘴，殷晴樂在心裏回應。
嘴上道：“我在看一個超厲害的化神級大佬，被我牽在手裏，像個柔柔弱弱的病美人。”
她說得直白，令宴不知不禁楞住。他駐足頓在原地，理解了許久，慌亂又無措地擡起手，袍袖灑落輕掩面容。他擋住殷晴樂的視線，不叫她看到自己臉上的神情。
暖融融的燭光映在他冷白的脖頸上，顯得微微泛紅。
殷晴樂笑他：“知知哥哥，你帶著面具，我根本看不見你的表情。”
她嬉笑回身，哼著輕快的小曲，朝那家打五折的服裝鋪走去。
宴不知被她拉著，緩緩放下遮臉衣袖。他呼出一口泛有熱意的氣流，指尖輕擡起白色的狐貍面具，長睫顫巍巍地眨動。冰涼的空氣灌入，讓他稍稍舒服些許。
“等摘下面具，就看得到了。”宴不知垂下眼簾，將眼底的情緒遮在陰影中
他不過是需要等待罷了。
等他能像殷晴樂說的那樣，長久地活下去，等她步入仙途，擁有與他無二的漫長壽數。到那時，他就可以一點一點，認清自己對她的感情。宴不知很擅長等候，他從被關入鐵籠時起，便開始了虛無縹緲，漫長而無果的等待。
殷晴樂拉著宴不知到達服裝鋪時，正好與上一對修士擦身而過，那兩人肩比肩，袖碰袖，含蓄之中又飽含親密。不愧是正牌的情侶，哪怕沒有親密接觸，彼此間也和拉絲一般。哪像她和宴不知，就算抱成一團，都是清清白白，什麽都不會發生。
殷晴樂不知怎的，目光就順著那對情侶飄了過去，落在兩人的背影上，無端起了幾分羨慕。
她的註意力很快被老板吸引。服裝店的老板是個雍容的大美人，一見到他兩，立刻搬出了一百二十分的熱情，嘴裏還嘟嘟噥噥：“終於讓我等到了。”明明他們，不對，她只是沖著打折來的普通客人，老板卻跟多年未見的老友一樣，分外親熱，嚇了殷晴樂一跳。
“二位是誰要買呀？咱們買一送一，附贈情侶款呢。要試衣服的話，戴著假面可不行，摘下來摘下來。對了，不要施展易容術，咱們家不和任何人結仇深交，是絕對安全的。”老板娘熱情得嚇人。
她的話讓殷晴樂一楞，原來為了遮掩真實模樣，還能通過易容術改變外貌。那她又買面具又買帷帽，不是白費功夫嗎？那些閑散修士就算了，宴不知在那時還要顧及玄赤宗，居然還陪著她瞎鬧。
他是真的不把宴尋當回事啊，殷晴樂重重嘆氣，深感自己又沒幫上什麽忙。她頓時覺得臉上的面具又沈又重，當即把它摘了下來。她扭過頭，看向宴不知，羞赧道：“要不，你也摘了吧。”
宴不知探手，推了推殷晴樂：“她買。”完全沒有摘面具的打算。
殷晴樂：“……”
女老板：“……”
殷晴樂主動上前：“我買。”
她張了張口，卻發現不知道該說些什麽。她從來沒有在修真界買過衣服，半點經驗都沒有。
身後的人推了推她，在她耳邊溫聲道：“你去隨意挑選，如果看到喜歡的，就進那邊的小間去試。”
美人老板看在眼裏，露出誇張的笑意，領著滿臉懵懂的殷晴樂前去挑選衣服。這兩人她都看不出修為，要麽是毫無靈力，要麽就是修為遠在她之上。老板對此沒有興趣，只覺得作為長生的修士，小姑娘的種種反應煞是可愛。
殷晴樂乖巧地跟在老板身後，在陳列衣裙的櫃子前停下，當即就被花花綠綠的裙子閃瞎了眼。她歪頭挑選許久，謹慎地選出其中較為樸素的一條。
五百中品靈石。
殷晴樂當即開始掰手指，一百下品靈石等於一枚中品靈石，十枚中品靈石等於一枚上品靈石。他們一路走過來，早就把諸如留影石、靈符之類的東西全部買齊，左右算起來，也不過是一枚上品靈石的價格，為何一件裙子那麽貴？就算打了五折，也讓她肉痛得不行。
殷晴樂又咬牙翻了幾件衣服的標簽，已經不忍心繼續看。她哭喪著臉從衣櫃前退了出來，向宴不知進一步詢問：“修士的法衣，應當不止是外觀好看吧。裏面的那些防禦符文、還有各種各樣的機制，你能不能幫我去看看？”
宴不知沒想到她會兩手空空地走出來：“即使是再好的法衣，也不會超過二百上品靈石，你大可放心去挑選。”
殷晴樂不肯，她手裏的靈石，都是和光的血汗錢，要是亂花，一點都對不起那孩子。殷晴樂扯起裙角，輕聲嘟噥：“我擔心我看不出那些衣服的靈力高低，買了些金玉其外的東西回來。”
宴不知沈吟：“你若是覺得不安全，待回去後，我為你添上符文咒術。”
“那我現在身上穿的這件，也沒必要換啊。”殷晴樂趁美人老板去忙別的事，拉過宴不知咬耳朵，“這件衣服我穿了很久，都快習慣了，把靈石拿去買別的東西多好。”
“衣服什麽的，都是身外之物，沒必要買。”她擡腿就想走
沒走成，袖口被宴不知拉住。他手中施力，偷偷看向殷晴樂，輕輕搖頭：“不行。”
殷晴樂拽了兩下，沒拽動：“我不要亂花錢。”她抗議。
“並非亂花。”宴不知的聲音平緩，“這衣服是溫道友贈與你的，要是一直穿著，終究會拖欠人情。我想先帶你挑選，換下這身，再買一件相差無二的還給她。”
殷晴樂認真思考後，得出結論：“我還是覺得沒必要花冤枉錢。但你說的對，溫姐姐的情必須要還。”
她彎下腰，認真地與和光進行交涉：“乖崽，我能不能用你的錢，給溫姐姐買件新衣服？”
和光晃了晃身子，權當同意。得到允許後，殷晴樂拉著宴不知來到衣櫃前，一邊挑一邊問：“我身上的這件有什麽法陣嗎？選哪件比較合適？”
宴不知一一為她解答，殷晴樂很認真地進行比較。她又看中了好幾件漂亮裙子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，又戀戀不舍地收回手：“不行不行，這也太貴了。”要是她的錢也就算了，可她一窮二白的，全靠和光與宴不知，她怎麽忍心增大開銷。
最終，殷晴樂選定了一件與她身上的法衣相差無幾的裙子，拿了靈石去付錢，得到一件買一送一的情侶款。殷晴樂抱著衣包，滿臉心碎：“能往裏面加法陣的衣服，最便宜的要多少錢？”
美人老板滿臉震驚，和殷晴樂四目相對：“你都能往法衣裏熔煉法陣，難道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變出靈石嗎？”
她不明白，以往進店的客人，都是女修興致勃勃挑選，而她的道侶要麽隨手放一袋靈石，直接離去，要麽就是修為低下無法凝練靈氣，滿臉肉疼地在那兒說：“親愛的，我們換一件吧。”哪有女孩子摳摳搜搜，恨不得一塊靈石掰成兩塊用的。
“算了，我現在這身就很不錯。”殷晴樂又道，她主動抱著兩個衣包，低頭快步走出店鋪，堅決不去看琳瑯滿目的貨架。
那位帶面具的郎君卻沒有走，他耐心地等了會兒，確認殷晴樂走出一段距離，走到櫃臺前，勾指聚起靈力，落到幾件早以選好的法衣上。
“這幾件都包起來，麻煩了。”他溫聲道，默了默，“無需贈品。”
老板更加震驚：“二位，鬧矛盾了？”
宴不知搖頭，還沒來得及說話，又見老板滿臉的欣慰，擡手點了點店外的位置。
穿著鵝黃色長裙，紮著馬尾，容顏俏麗的姑娘出現在門口。她一手抱著兩個包裹，一手插在腰間，滿臉無語的神情，店內流光落於她身，更顯嬌俏可愛。
“知知哥哥。”殷晴樂咬牙切齒，“你這是在浪費靈石。”
宴不知回過身看她：“可我想給你買。”
他上前幾步，強硬地把拽過殷晴樂的手腕：“阿樂，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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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“阿樂，來。”◎
“不需要其餘任何人。”他的聲音很輕, 卻又無比清晰，一字一句地響在耳邊，緩慢又堅定。
殷晴樂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了：“不用找別人？但放著五折優惠不要, 是不是太可惜了。”
“我來。”
“嗯, 嗯？”殷晴樂差點沒相信自己的耳朵, 她回過頭, 震驚道，“你說什麽？”
“阿樂不滿意我嗎？”宴不知眸光沈靜。
“滿意，滿意。”殷晴樂開口即答，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, 立刻慌慌張張地捂住嘴。
“知——晏公子，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？”她擺正臉上的面具, 避開宴不知的目光, “我們仙凡有別，是兩個世界的人, 你三百我十八，我們不合適的！”她不自覺地, 把宴不知先前“拒絕”她的理由搬了出來。
殷晴樂聽見宴不知笑出聲, 聲音清潤，又帶了些別的情緒：“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，阿樂想到哪去了？”
啊, 原來是假的呀。
殷晴樂的長睫羽閃動幾下, 三指按住面上的遮掩物, 整張小臉變得通紅, 連面具都蓋不住。她嚅動嘴唇, 碎碎地憋出幾個顫音。
“阿樂？”宴不知擔心地問。他會不會太過無禮, 把她嚇著了。
殷晴樂終於成功出聲, 發出聲短促的怪叫：“討、討厭！”
她自己都嫌自己矯情，一張嘴卻不聽使喚：“知知哥哥，你知不知道這樣你很危險啊。你長得那麽好看，人又那麽好，讓我怎麽把持得住。”
什麽嘛，嚇死她了。
剛才那一瞬間，殷晴樂人都傻了。她完全被一種不真實感包裹，她是喜歡宴不知，但完全沒有和這個世界的人談戀愛的打算。她已經想了一百種方法，溫和而不失禮貌地拒絕心愛的紙片人。
“還好，還好。”殷晴樂拍著胸口，“我就知道知知哥哥最好了，為了達成我的心願，寧可犧牲自己。”
“但、真的可以嗎？”她閃著一雙黑亮的眼睛，動作行雲流水地纏住宴不知的手臂，“這可是假裝道侶哎。是需要演技的過家家——！”
激動的情緒像是迎風而起的巨浪，氣勢恢宏，險些將二人淹沒：“知知哥哥，你是知道我喜歡你的。要是我們假裝在一起，我一定會趁機偷吃你豆腐的。”
旋即，一道清亮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，殷晴樂擡頭，看到宴不知的眼中帶上了幾分無奈。
“難不成，平常時候的你還是收斂過的？”
“咦，我之前就那麽放肆了嗎？”殷晴樂誇張地懺悔，“那還真感謝你大人有大量，一直默許我的任性。”
她松開宴不知的胳膊，雙掌合十，大紅狐貍透著狡黠，淺笑盈盈地祈求白狐大人的默許。
白狐貍側頭看她：“你對所有喜歡的人，都會這麽放肆？”
“倒也不是……”殷晴樂露出沈思的表情，“就像常大哥，如果我撲上去說喜歡他，他一定會漲紅了臉，結結巴巴地不知所措，那我肯定會在一開始就保持距離。”
宴不知呼吸微滯：“那我呢？我有什麽不同？”
“你呀……”殷晴樂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翹起，“你怎麽想都是降世的謫仙人，不染凡塵，不沾七情，怎麽想都不會喜歡上我吧？”
這是她之所以肆無忌憚的，最大的底牌。
她的面頰被輕輕戳了戳：“這樣可不行，阿樂，我並不是什麽謫仙人。”
殷晴樂倏然一驚，又聽見宴不知帶笑的安撫：“不過無需擔心，至少現在……你還是安全的。”
“安全、的。”殷晴樂輕聲念，“我沒弄懂，這是什麽意思呀？”
宴不知沒有回應她，殷晴樂心裏七上八下，踩著他的腳印一路跟隨，嘴裏嘟嘟噥噥：“知知哥哥，知知哥哥，你別打啞謎，求你告訴我嘛。我、我應該沒做什麽出格的、惹惱你的事吧？”
“沒有。”宴不知忍不住輕笑，僅一瞬，彎起的唇角歸於原位。他眨了眨眼，眉宇間略過落寞之情。
他不明白，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小女孩，壽數才到他的零頭，他為何已經開始不舍得放開她，舍不得她去尋別人，想牢牢地綁在自己身邊。但且不說自己的身體情況，光因為那不會讓她開心，宴不知就永遠不會實施卑劣的想法，心底火星方起，便被他掐滅。
更何況，現在的殷晴樂就是仗著他不喜歡她，才能毫無顧忌地上躥下跳。待感受到一星半點的不對勁，說不定就會宛如耗子躲貓，溜得遠遠的。宴不知不想這樣，無論從他心底探頭冒出的情感是不是喜歡，他都不想嚇到殷晴樂。
於是宴不知把他內心的想法，和那些亂七八糟的雜念，通通壓了下去。
聽到宴不知的回覆，殷晴樂不再追問，她歡呼一聲：“好耶，是和知知哥哥的二人約會。”不再說話，二人之間歸於平靜。沒多久，平靜被殷晴樂的受驚的呼聲打破，她慌不擇路地躲在宴不知身後。
“我是不是被臟東西纏上了，怎麽、怎麽全是掌櫃的。”殷晴樂磕磕絆絆地說，話音未曾落下，又是一聲驚呼，“它在下面？”
她眼疾腳快，躲開從青石地上鉆出的鬼手，終於看到從地面鉆出的掌櫃。它的臉呈青白色，五官面目與甜水村見到的無二。他舔著嘴角，試圖抓住她的腳踝。被殷晴樂躲開後，甚至流著涎水咬了上去。
“去去去，好惡心。”殷晴樂趕蒼蠅似的，她好不容易能和宴不知獨處，才不想被人打擾。
意欲鬼露出譏誚的表情，它是在玄赤宗的人離開後，才被完全釋放出來，不知道宴不知的實力，因此並不害怕這二位。不過是個連實力低下，連凡人都打不過，只能忍著委屈賣出檀清草的小姑娘，還有築基期身受重傷的修士罷了，它完全能游刃有餘地對付他們。它已經迫不及待，要把這位吸引人的小姑娘抓住，啃得連骨頭都不剩。
忽然聽到帶笑的解說：“意欲者，貪聲色、名利、恩愛。或許是你身上的某一點吸引了它，讓它覺得自己能碰你。”
它擡頭，看見小姑娘的肩頭搭上一只蒼勁有力的大手，白袖攏下，幾乎要把她罩在懷裏。頎長清雋的男子居高臨下，正低頭冷漠地看著它。
“應當是我長期收斂氣息，讓它產生錯覺。”不知是不是錯覺，在提到“意欲”的含義時，那修士的眸子輕輕亮起。
他真的只有築基嗎？意欲鬼想著。它還沒想出個所以然，一柄長劍從修士身後飛出，轉瞬插入它的眉心。下一瞬，先前還在怪笑著的妖鬼神色凝固，煙消雲散。從始至終，那修士沒有透出半點威壓，即便出手後，模樣仍像一個溫文爾雅的年輕公子。
“分化之術。”宴不知蹙眉，“它的本體應該躲在某個位置，以靈識游走於玲瓏市，伺機侵占比它弱小的修士的神識。”
“好惡心。”殷晴樂捶胸頓足，“打擾約會中的情侶是人生大忌，這個混蛋不知道嗎？”更不提他們連約會都算不上，只是一時興起的過家家。
“它不會還會過來吧？”想到隨時有可能被打擾，殷晴樂的興致就少了一半。
宴不知含笑看她，指尖聚起一點靈力：“我在它身上下了追蹤咒，只要它施展靈力，我就能追蹤到它的本體。它一路影響了低階的修士與凡人，似乎又在故意想破壞玲瓏市……留著也是禍害。”
他手指一勾，和光立刻飄回身邊。宴不知回過眸子，眼底的笑意逐漸消散。他似乎也對被意欲鬼打擾一事感到惱火，但提到追蹤時，神情卻懨懨的，似乎並不想把寶貴的時間花在妖鬼身上。
“不用費那麽大功夫。”殷晴樂道，她放下手機，調出地圖定位，在隨身攜帶的紙上描畫，“我剛剛發現，這家夥施展的術法，在我的地圖上有標註。”
殷晴樂將好幾個點串聯起來，指著中心的位置，又覺得自己畫得不太好，把屏幕遞到宴不知面前：“要是手機裏的東西沒騙人，意欲鬼的本體位置應該就在這兒。”
“我們要告訴常大哥嗎？”她詢問。難得的約會，就算是假的，殷晴樂也舍不得讓它中斷。
“何必大費周章。”宴不知眼角輕抽，並指於和光上一點，喝了聲，“去。”
殷晴樂眼睜睜地看著雪亮的仙劍散出光芒，浮於宴不知的指下，在得到命令後，倏地飛出，轉瞬不見蹤影。她急忙低頭去看屏幕，和光並不是人，定位上沒有它的痕跡，她只能看到被她標記出的幾個陣眼在頃刻間摧毀，而後中心點的意欲鬼本體終於察覺出不對勁，慌慌張張想逃跑。
還沒來得及移動，紅點就不動了，於一剎那變作金色。
金色，那不是神級靈藥的標識色嗎？殷晴樂眉宇間泛起疑惑，她遲疑片刻，好奇地擡手點上了金色標識。
【九陰木，制作六欲鬼原料，失去妖鬼附身後變回原形，被損毀後失去藥效。】
“宴不知，讓和光住手。”殷晴樂一下子清醒了，她慌忙去拉宴不知，還沒等話說完，手機中的標識一下子黯淡下去，變為昭示死物的黑色。
——九陰木啊！！
殷晴樂整個人在剎那間蔫成一團，萎靡不振地蹲在地上，雙手抱頭。
她都錯過了什麽？寒毒的解藥之一主動送上門，她卻把它給砍了。殷晴樂眼睜睜看著和光回來，耀武揚威地把一截斬碎的枯木扔在地上，嘚瑟自己的戰果，心疼得快滴血。
“怎麽了？”宴不知覺察到殷晴樂情緒不佳，關切地問。
殷晴樂咬牙切齒：“我沒事。”她還是別告訴宴不知了，生機甫一出現，就被自己親手斬滅，要是知知聽到了，該多難受。
她的腦袋被輕輕一按，宴不知彎腰俯身，揉了揉小姑娘的發頂：“妖邪已除，別發呆了。”
殷晴樂的內心哀嚎：嗚嗚嗚，知知，你不知道你剛剛錯過了什麽。
她面上不顯，露出盈盈笑意，小手一抓，扣住蒼白的手腕。她拉過宴不知的手，偏過腦袋露出半張俏臉：“誰說我發呆了？我就等著你來找我，我好抓住你。”
“要是意欲鬼知道，光靠武器就把它消滅的修士大能，被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擒住，會不會氣吐血？”她說著俏皮話，輕描淡寫地把心底的驚濤駭浪揭過。
“沒事就好。”被她抓住腕骨的大手五指收攏，只餘並起的兩指，在殷晴樂面具的眉心處輕輕一點，“你突然情緒低迷，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。”
見殷晴樂還是笑嘻嘻地模樣，宴不知無奈輕抖手腕：“放開我，阿樂。”
“我不放。”殷晴樂即答。她的心情很快恢覆，九陰木既然存在，那說明其餘三樣藥材也不是沒有。這是值得歡欣的事，她消沈個什麽勁兒。
六欲鬼還有五個。眼、耳、口、鼻、身，無論是那個幸運兒出現在她面前，她都不會再錯過。【標識】功能也決不能再拖，必須盡快解鎖。殷晴樂暗下決心，她今晚回去，就趁宴不知睡覺時，抱住他親五下，然後把【九陰木】加進提示系統，免得再和機會失之交臂。
狐貍面具戴在臉上，宴不知看不清殷晴樂的神情，只見她不知想到了什麽，嘴角上揚，重新綻出笑容。殷晴樂直起身子，雙手並用，去拉宴不知。
她的力氣並不大，但輕輕一拽，那位眉眼溫和的修士就不自禁地邁動腳步，朝她走來。他感受到殷晴樂上下描摹的目光：“阿樂在看什麽？”
在看哪兒比較好下嘴，殷晴樂在心裏回應。
嘴上道：“我在看一個超厲害的化神級大佬，被我牽在手裏，像個柔柔弱弱的病美人。”
她說得直白，令宴不知不禁楞住。他駐足頓在原地，理解了許久，慌亂又無措地擡起手，袍袖灑落輕掩面容。他擋住殷晴樂的視線，不叫她看到自己臉上的神情。
暖融融的燭光映在他冷白的脖頸上，顯得微微泛紅。
殷晴樂笑他：“知知哥哥，你帶著面具，我根本看不見你的表情。”
她嬉笑回身，哼著輕快的小曲，朝那家打五折的服裝鋪走去。
宴不知被她拉著，緩緩放下遮臉衣袖。他呼出一口泛有熱意的氣流，指尖輕擡起白色的狐貍面具，長睫顫巍巍地眨動。冰涼的空氣灌入，讓他稍稍舒服些許。
“等摘下面具，就看得到了。”宴不知垂下眼簾，將眼底的情緒遮在陰影中
他不過是需要等待罷了。
等他能像殷晴樂說的那樣，長久地活下去，等她步入仙途，擁有與他無二的漫長壽數。到那時，他就可以一點一點，認清自己對她的感情。宴不知很擅長等候，他從被關入鐵籠時起，便開始了虛無縹緲，漫長而無果的等待。
殷晴樂拉著宴不知到達服裝鋪時，正好與上一對修士擦身而過，那兩人肩比肩，袖碰袖，含蓄之中又飽含親密。不愧是正牌的情侶，哪怕沒有親密接觸，彼此間也和拉絲一般。哪像她和宴不知，就算抱成一團，都是清清白白，什麽都不會發生。
殷晴樂不知怎的，目光就順著那對情侶飄了過去，落在兩人的背影上，無端起了幾分羨慕。
她的註意力很快被老板吸引。服裝店的老板是個雍容的大美人，一見到他兩，立刻搬出了一百二十分的熱情，嘴裏還嘟嘟噥噥：“終於讓我等到了。”明明他們，不對，她只是沖著打折來的普通客人，老板卻跟多年未見的老友一樣，分外親熱，嚇了殷晴樂一跳。
“二位是誰要買呀？咱們買一送一，附贈情侶款呢。要試衣服的話，戴著假面可不行，摘下來摘下來。對了，不要施展易容術，咱們家不和任何人結仇深交，是絕對安全的。”老板娘熱情得嚇人。
她的話讓殷晴樂一楞，原來為了遮掩真實模樣，還能通過易容術改變外貌。那她又買面具又買帷帽，不是白費功夫嗎？那些閑散修士就算了，宴不知在那時還要顧及玄赤宗，居然還陪著她瞎鬧。
他是真的不把宴尋當回事啊，殷晴樂重重嘆氣，深感自己又沒幫上什麽忙。她頓時覺得臉上的面具又沈又重，當即把它摘了下來。她扭過頭，看向宴不知，羞赧道：“要不，你也摘了吧。”
宴不知探手，推了推殷晴樂：“她買。”完全沒有摘面具的打算。
殷晴樂：“……”
女老板：“……”
殷晴樂主動上前：“我買。”
她張了張口，卻發現不知道該說些什麽。她從來沒有在修真界買過衣服，半點經驗都沒有。
身後的人推了推她，在她耳邊溫聲道：“你去隨意挑選，如果看到喜歡的，就進那邊的小間去試。”
美人老板看在眼裏，露出誇張的笑意，領著滿臉懵懂的殷晴樂前去挑選衣服。這兩人她都看不出修為，要麽是毫無靈力，要麽就是修為遠在她之上。老板對此沒有興趣，只覺得作為長生的修士，小姑娘的種種反應煞是可愛。
殷晴樂乖巧地跟在老板身後，在陳列衣裙的櫃子前停下，當即就被花花綠綠的裙子閃瞎了眼。她歪頭挑選許久，謹慎地選出其中較為樸素的一條。
五百中品靈石。
殷晴樂當即開始掰手指，一百下品靈石等於一枚中品靈石，十枚中品靈石等於一枚上品靈石。他們一路走過來，早就把諸如留影石、靈符之類的東西全部買齊，左右算起來，也不過是一枚上品靈石的價格，為何一件裙子那麽貴？就算打了五折，也讓她肉痛得不行。
殷晴樂又咬牙翻了幾件衣服的標簽，已經不忍心繼續看。她哭喪著臉從衣櫃前退了出來，向宴不知進一步詢問：“修士的法衣，應當不止是外觀好看吧。裏面的那些防禦符文、還有各種各樣的機制，你能不能幫我去看看？”
宴不知沒想到她會兩手空空地走出來：“即使是再好的法衣，也不會超過二百上品靈石，你大可放心去挑選。”
殷晴樂不肯，她手裏的靈石，都是和光的血汗錢，要是亂花，一點都對不起那孩子。殷晴樂扯起裙角，輕聲嘟噥：“我擔心我看不出那些衣服的靈力高低，買了些金玉其外的東西回來。”
宴不知沈吟：“你若是覺得不安全，待回去後，我為你添上符文咒術。”
“那我現在身上穿的這件，也沒必要換啊。”殷晴樂趁美人老板去忙別的事，拉過宴不知咬耳朵，“這件衣服我穿了很久，都快習慣了，把靈石拿去買別的東西多好。”
“衣服什麽的，都是身外之物，沒必要買。”她擡腿就想走
沒走成，袖口被宴不知拉住。他手中施力，偷偷看向殷晴樂，輕輕搖頭：“不行。”
殷晴樂拽了兩下，沒拽動：“我不要亂花錢。”她抗議。
“並非亂花。”宴不知的聲音平緩，“這衣服是溫道友贈與你的，要是一直穿著，終究會拖欠人情。我想先帶你挑選，換下這身，再買一件相差無二的還給她。”
殷晴樂認真思考後，得出結論：“我還是覺得沒必要花冤枉錢。但你說的對，溫姐姐的情必須要還。”
她彎下腰，認真地與和光進行交涉：“乖崽，我能不能用你的錢，給溫姐姐買件新衣服？”
和光晃了晃身子，權當同意。得到允許後，殷晴樂拉著宴不知來到衣櫃前，一邊挑一邊問：“我身上的這件有什麽法陣嗎？選哪件比較合適？”
宴不知一一為她解答，殷晴樂很認真地進行比較。她又看中了好幾件漂亮裙子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，又戀戀不舍地收回手：“不行不行，這也太貴了。”要是她的錢也就算了，可她一窮二白的，全靠和光與宴不知，她怎麽忍心增大開銷。
最終，殷晴樂選定了一件與她身上的法衣相差無幾的裙子，拿了靈石去付錢，得到一件買一送一的情侶款。殷晴樂抱著衣包，滿臉心碎：“能往裏面加法陣的衣服，最便宜的要多少錢？”
美人老板滿臉震驚，和殷晴樂四目相對：“你都能往法衣裏熔煉法陣，難道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變出靈石嗎？”
她不明白，以往進店的客人，都是女修興致勃勃挑選，而她的道侶要麽隨手放一袋靈石，直接離去，要麽就是修為低下無法凝練靈氣，滿臉肉疼地在那兒說：“親愛的，我們換一件吧。”哪有女孩子摳摳搜搜，恨不得一塊靈石掰成兩塊用的。
“算了，我現在這身就很不錯。”殷晴樂又道，她主動抱著兩個衣包，低頭快步走出店鋪，堅決不去看琳瑯滿目的貨架。
那位帶面具的郎君卻沒有走，他耐心地等了會兒，確認殷晴樂走出一段距離，走到櫃臺前，勾指聚起靈力，落到幾件早以選好的法衣上。
“這幾件都包起來，麻煩了。”他溫聲道，默了默，“無需贈品。”
老板更加震驚：“二位，鬧矛盾了？”
宴不知搖頭，還沒來得及說話，又見老板滿臉的欣慰，擡手點了點店外的位置。
穿著鵝黃色長裙，紮著馬尾，容顏俏麗的姑娘出現在門口。她一手抱著兩個包裹，一手插在腰間，滿臉無語的神情，店內流光落於她身，更顯嬌俏可愛。
“知知哥哥。”殷晴樂咬牙切齒，“你這是在浪費靈石。”
宴不知回過身看她：“可我想給你買。”
他上前幾步，強硬地把拽過殷晴樂的手腕：“阿樂，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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